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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夫妻上床睡去,丈夫失眠,怎么也睡不着觉,忽闻房门隐隐开了条缝。丈夫以为是风,便

一夫妻上床睡去,丈夫失眠,怎么也睡不着觉,忽闻房门隐隐开了条缝。丈夫以为是风,便起身去关,却见门缝外影影影绰绰立着个人。他心头一惊,抄起枕边木棍轻手轻脚挪到门边,冷不丁推门而出——月光下竟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,面白如纸,正对着他咧嘴笑。 丈夫握着木棍的手瞬间沁出冷汗,喉咙像被什么堵住,半句"你是谁"卡在舌尖。那女子却动也不动,月光顺着她散乱的发丝淌下来,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,嘴角的笑意僵得像画上去的。 "秀兰?"丈夫忽然认出那身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衫——是隔壁独居的王寡妇。他心头的惊涛骇浪陡然退去,只剩满腹疑窦,"大半夜的你这是..." 话音未落,王寡妇忽然身子一软,直挺挺往地上倒。丈夫慌忙丢开木棍去扶,触手一片滚烫,才发现她浑身都在发抖,嘴唇青得吓人。"你发烧了?"他这才看清她眼角的泪痕,方才那诡异的"笑",原是牙关打颤扯动的嘴角。 "李大哥..."王寡妇气若游丝,抓住他袖口的手却用力得发白,"我家...我家柱子..." 丈夫心里"咯噔"一下。柱子是王寡妇八岁的儿子,白天还在巷口跟别家孩子追着玩。他顾不上多想,回头朝屋里喊:"老婆子!快拿件厚衣裳,再烧壶热水!" 妻子被惊醒,披衣出来见这光景,也顾不上问缘由,转身就往厨房跑。丈夫把王寡妇扶到堂屋凳上,见她眼神涣散,又追问:"柱子咋了?" "傍晚说...说肚子疼..."王寡妇话没说完就哭起来,"我以为是吃坏了,给揉了半天,后半夜烧得直说胡话...我想送医院,可...可我一个妇道人家,黑灯瞎火的..." 村里的土路坑坑洼洼,夜里连个路灯都没有,王寡妇家更是连辆像样的自行车都没有。丈夫这才明白,她哪是来吓人的,分明是走投无路,硬着头皮来求助的。 "别慌!"丈夫一拍大腿,"我去套车!"他家那辆老旧的三轮车虽说吱呀作响,好歹能跑。妻子这时端着热水出来,闻言赶紧道:"我跟你一起去,多个人搭把手。" 夫妻俩一阵忙活,丈夫蹬着三轮车在前头开路,妻子坐在车斗里搂着烧得迷迷糊糊的柱子,王寡妇在旁边不住地抹眼泪。月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 "柱子他爹走得早,这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。"妻子低声叹道,给柱子掖了掖被角。丈夫蹬着车,想起王寡妇平时的光景:白天在田里忙农活,傍晚还要去镇上捡废品,供柱子上学,邻里偶尔帮衬,她总说"够了够了",从不轻易求人。今晚能鼓起勇气来拍门,想必是真到了万不得已。 到了镇卫生院,医生检查后说是急性阑尾炎,得赶紧转县医院做手术。王寡妇一听就慌了,攥着口袋里皱巴巴的几块钱直掉泪。丈夫没多想,摸出家里准备买化肥的钱塞给她:"先治病!钱的事以后再说!" 等柱子被推进手术室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王寡妇守在门外,看着丈夫夫妇俩熬得通红的眼睛,突然"扑通"一声跪了下去:"李大哥,嫂子...我...我都不知道咋谢你们..." "快起来!"丈夫赶紧把她扶起来,"远亲不如近邻,说这些就见外了。"妻子也在一旁劝:"孩子没事就好,你一个人拉扯他不容易,以后有难处尽管开口。" 王寡妇抹着泪点头,忽然想起什么,不好意思地说:"昨晚...昨晚我实在急糊涂了,站在门口想喊人,又怕吵着你们...可能是烧得厉害,站不稳晃了晃,倒让李大哥受惊了。" 丈夫这才彻底松了口气,想起半夜那惊魂一幕,忍不住笑了:"都怪我自己吓自己。你这病着还惦记孩子,真是..." 三天后,柱子顺利出院。王寡妇提着一篮刚摘的豆角上门道谢,非要把住院费还清。丈夫知道她手头紧,笑着说:"豆角我收下,钱先欠着,等柱子将来出息了,让他双倍还我。" 这话逗得柱子直点头,拍着胸脯说:"李伯伯放心,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,挣大钱给你买好多好吃的!" 后来,巷子里常能看到这样的景象:王寡妇忙着农活时,丈夫的妻子会帮着照看柱子;丈夫去镇上赶集,总会顺带帮王寡妇捎些日用品。柱子也常跑到丈夫家,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,跟着丈夫学认字。 有天傍晚,夕阳把巷子染成暖融融的橘色。柱子举着满分的作业本给王寡妇看,王寡妇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,抬头望见丈夫夫妇俩正站在门口朝她招手,喊她过去一起吃晚饭。她擦了擦眼睛,牵着柱子的手走过去,晚风里飘着饭菜的香气,还有孩子们清脆的笑声。 丈夫偶尔会想起那个惊魂夜,想起月光下王寡妇苍白的脸。那时他不懂,那看似吓人的身影里,藏着一个母亲最深的绝望和最狠的勇气。而现在他明白了,邻里之间的情分,就像黑夜里的一盏灯,你帮我照一段路,我扶你过一道坎,日子就这么热热闹闹、亮亮堂堂地走了下去。